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占春芳第69节(1 / 2)





  相雪露不情不愿,但鼻端又闻到了葡萄清甜的香气,于是微微张开口,咬住了葡萄的前端,沁凉而又馥郁的味道传了过来,她忍不住将剩下的一并嚼碎了。

  慕容曜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,觉得很有趣,上了瘾一般,再次重复了上述的过程,相雪露也只有配合他,一颗又一颗地吃着。

  葡萄的滋味很好,心中的滋味却有些奇特。

  她什么都看不见,只能看到眼前白色的,朦胧的光影,然后便是感觉他的指尖抵上自己的唇,微凉沾着些葡萄的蜜汁。失去了视觉,触觉和味觉等知觉就被无限放大了。她只觉得这个过程漫长得要命。

  他明明什么也没做,只是单纯地喂她葡萄,她却觉着,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质,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雨,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更为致命。

  “我饱了,陛下。”她的睫毛在布帛里颤颤着,如同纤细的蝴蝶羽翼,美丽而又脆弱,“我们去做些别的吧。”再怎么别的直接一些的,也要好过这种漫长的折磨。

  慕容曜眉锋微动,他放下剩下的葡萄,光华璀璨的琉璃做的轻薄托盘落在桌面上,发出清脆的声音:“如你所愿。”

  ***

  这几日虽然是回到了宫里,但相雪露也没有忘记还要去感谢欠顾南亭的人情。

  他对雪滢帮扶甚多,她甚是感念,虽然知道他也不是为了得到报答,也不缺什么东西,但她还是托懂行的人寻了一把上好的佩剑,装在了剑匣里,预备着登门拜访的时候一齐送给他。

  这几日细细准备了一番,相雪露打听过了,顾南亭今日一日都在府中,于是午膳过后,便乘车直出了皇宫。

  顾南亭虽然如今尚年少,但是功名已不输许多老将,因此在京城亦有自己的将军府。只是多年在西域驻守未归,因此直到前段时间,将军府才被彻底地修葺规整完毕。

  相雪露站在府门口的时候,暗叹道,虽然这府邸尚新,但该有的仪制和威武,确实一样不少。

  她来的时候,顾南亭已站在了府门口迎接。两人自是一番寒暄。

  熟悉了一些以后,顾南亭问道:“先前大半年,都听闻阿姐在瑶璋行宫中修养,现下身子有好些了么?”

  “之前的时日过长,我还担心会不会是什么严重的顽疾,心有忧切又不敢随便打扰到卫国公,便只能在二小姐那里偶尔旁敲侧击地问问。”少年将军收敛起了寒气肃杀,声音温润得像早春三月里的风。

  相雪露僵了片刻,摇首道:“你看我现下不是好好的么,早就无什么事了。”

  “那便好。”相雪露眼见着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两人一边跨过门槛,走入府门,一边说着话。

  顾南亭微转过他那张精致英气的面容,半面脸被阳光照成了金黄色,他浅浅一笑,是完全的少年之气:“阿姐这些年长居京城,便没有想着去别处看看么?”

  “日月山河,博大辽阔,大嘉水土,风情万种。我也是前些年去了西域,以及其他一些地方,才见识到了世界与生命的广阔,对往后的人生都有了新的认识。”

  “阿姐这样的女子,若是常年困顿在京城,甚至困于后宅,便有些可惜了。您从前还与我说过,若是有机会,要走遍大嘉的大好河山,阅尽人间繁华。”他言语之间,尽是谆谆之意,十分真挚。

  相雪露听他提起,却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从前有说过这方面的话,她甚至有几分惊奇,她这样的人,竟然也有想过离家远游这等对于京城世家的小姐来说,遥远又超脱礼制的事情吗?她有些不太敢相信,但是又见顾南亭语气笃定,不似作假,内心又有些动摇。

  她蹙了蹙眉,觉着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空闲和机会,一定要把这些搞不通的细节弄清楚。

  “以后有机会再说吧。”她微敛下眸子,“现下被诸多事务缠身,还没有那些空闲。”她只是象征性地客气地一说,因为她如今对自己以后的人生,也是茫然的,看不清的,未来会如何,发展成什么样子,她完全预测不了。

  两人此时刚踏进府门没多久,顾南亭正引着她往待客的正堂走,却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急促地从府外传来。

  随后是一道响亮的声音:“晋王妃在此吗?”

  相雪露闻声转身望去,只见一紫衣卫,正跨过府门,朝她小跑着过来,到了她面前大约半丈的距离,扑通一声单膝跪地。

  “这是……”她还未将话完全地问出来,便见他恭敬道:“王妃娘娘,陛下急诏。”

  相雪露怔住了,她如何也没有想到,竟然会收到慕容曜的入宫急诏,毕竟,她前脚才踏出宫门口没多久。

  她拧了拧眉:“陛下有说是有何事寻本王妃么?”

  紫衣卫依旧恭敬地低头俯首,话语间的语气都没有一丝波动,一板一眼地道:“陛下只是下了急诏,让您速速回宫,并没有提及具体的事。”

  相雪露看到这副架势,估摸着此时不回去怕是不行了,只得叹了一口气,转首对顾南亭道:“顾将军,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,您也看到了,我这是不得不走了。还未好好拜访您便要离去,实在是遗憾。”

  别说屁股都没有坐热,她这是脚都没有站热,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,就要走了。

  她只得让侍女赶紧将她备好的礼物拿出来,交给了顾南亭。

  微微一笑道:“这是我为顾将军备的薄礼,感谢你这么多天对吾妹的照顾。”

  顾南亭一怔,很快地反应过来,接过了那个长长的匣子,他微低着头看了一眼,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,随即仰首朝她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:“教二小姐并不算是负累,随手为之罢了。她亦很有天赋,我很乐意去教。”

  “南弟在此谢过阿姐的礼物了。”他认真郑重地对她道:“阿姐所赠之礼,南亭必珍之重之。”

  相雪露看他如此重视的样子,倒是庆幸自己颇费了一番功夫去寻找到了这件礼物,也算是没有枉费心思。

  她再次与他作别,便踏上了回宫的马车。

  在回去的路上,相雪露满心眼里都是疑窦,她想不明白,到底是什么事,让慕容曜这般急着找自己回去,今日他这般行事,似乎有点不太符合他的风格,惯常里不紧不慢,掌控自如的风格。

  进了宫以后,她便一路直奔紫宸殿,刚踏进殿门,便见到了慕容曜立于半面光影之下的身影。

  见他面色有些沉郁,她的眉心跳了跳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  慕容曜抬眼望了她一眼,随即伸手拉过她的手腕,向前大步走道:“绵绵需要你。”

  她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,但是又听到他提及了绵绵,语气好似还很不对劲的样子,不敢怠慢,跟着他的步伐小跑着往内殿走去:“她怎么了?”

  他不语,只是握着她手腕的手微有些重,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急切。

  于是她也不再多问,心想他或许现在听不进去,只是尽量跟上他的步子。

  直到走到了绵绵居住的寝殿,看到了她,相雪露才骤然一惊:“这是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