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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节(1 / 2)





  想明白了,甄凉心下不免生出几分不安。桓羿不在意主仆之别也就罢了,他本来也不是被这些规矩束缚的人,甄凉在他面前,除了说笑时,还从来不自称奴婢呢,一向都是你来我去的。

  可是怎么连小喜子也不觉得奇怪?

  要是在上一世,这倒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,他们都已经混熟了,一贯是不怎么在意身份之别的,而且那时她在桓羿身边的分量也不同。如今这样,实在叫她受宠若惊。

  甄凉一边想,一边端起碗,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碗饭。

  放下碗,旁边就递过来一盏茶,甄凉随手结果,一上手就知道这茶的热度刚好合适,喝了一口,果然是正好能入口的温度。她饮尽茶水,抬头道谢时才发现,小喜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走了,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桓羿。

  甄凉吓得差点儿直接把茶杯扔出去。

  “殿下!”她揭开被子,就要下榻。怎么能让桓羿伺候她呢?何况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。

  “躺着吧。”桓羿按了按她的肩膀,这才退开几步,走回去坐下,一面道,“听说你被金尚仪叫走,她可为难你了?”

  “也不算为难。”甄凉道,“说我规矩不好,让我以后每天过去重新学一遍。”

  桓羿闻言忍不住笑了,看着她道,“总算有人说实话了。”

  甄凉瞪圆了眼睛,“殿下也觉得我的规矩不好?”

  “你啊我的,这是哪一家的规矩?”桓羿挑眉反问。

  甄凉皱了皱鼻子,不服气。但旋即又忍不住反省,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桓羿面前表现得并不像一个奴婢?回想这几个月的事,甄凉越想越心虚。

  也就是在和光殿,桓羿因为在宫外住过一阵子,身边又都是信得过的人,所以不太在意这些。而他身边的人,因为甄凉足够能干,也处处为他着想,因此接纳起甄凉来也十分自然,并没有因为这些挑剔过她。

  这么一想,甄凉都不敢保证,自己是不是在外头也把这种行事带出来了几分。

  金尚仪或许并没有冤枉她。要说让她像普通的低位女官那样战战兢兢,的确做不到。

  桓羿见她不说话,也没有继续深究,问道,“让你去学规矩,跟着谁学?”

  “金尚仪没说。”甄凉道,“总不会是跟着她学。”

  她随口一说,但这话说出口,自己倒是先怔了一下。为什么不会是跟着她呢?她本来就接受过尚仪局的训练和教导,既然金尚仪觉得不好,自然只能自己上了。

  这么一想,甄凉的心情不由变得有些复杂。

  桓羿已经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的话,“如此看来,这位金尚仪倒是很看重你。”

  人家也是很忙的,虽然不至于日理万机,但尚仪局也有许多事务处理,吃饱了撑的来管她的规矩好不好?又不是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,折腾人也不是这么折腾的。

  甄凉之前光顾着不服气了,此刻被点出来,又已经过了初始的震惊,她这才慢慢品出来,觉得金尚仪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。

  连不喜欢她都是直接说出来的,从另一个角度说,确实坦荡。

  “她到底想做什么?”她忍不住问。

  桓羿道,“你既然要跟着她,不是正好能自己看看?”

  甄凉抿了抿唇,点头道,“也是。”想了想,又将金尚仪想重订宫规的事说了,“我本来觉得她只是新官上任,想要立威,如今看来,或许也是真心想做点事的。”

  规矩严格,有好处也有坏处。只是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想到坏处,但事实上,对于真正底层的宫人和女官来说,只要守规矩,反倒容易过得更好。前提是规矩执行的过程中不要出错,被某些人拿来当成折磨人的护身符。

  但是,这些都是可以慢慢琢磨的地方,不是吗?

  她都能让冯姑姑无法改变就加入,自己掌控方向,那么自己为什么不也试试呢?

  跟在冯姑姑身边给她出谋划策,当然不合适,容易引人注目。但是现在她不是跟在金尚仪身边了嘛,给顶头上司出主意,不是分所应当?

  这么想着,甄凉心里原本的不安也散了很多。

  她回过神来,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榻上靠着。但这会儿再下去,就有些刻意了,只好继续待着。

  屋子里很暖和,甄凉今日起得很早,又折腾了半天,这会儿吃饱喝足,又躺在柔软的榻上,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。这环境也是她早就熟悉的,让人十分安心,甄凉听着各种细微的声音,眼皮渐渐沉重下去。她没有抗拒,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之中。

  桓羿抬头看见,过来替她掖了掖被子,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甄凉,半晌忽而一笑,“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?……感觉倒也不赖。”顿了顿,又忍不住伸手,在甄凉鼻尖上虚虚一点,责怪道,“今儿是什么日子都忘了吧?他到底是怎么教你的?”

  甄凉并没有睡太久,半个时辰后就醒过来了,但是人却精神了许多。

  屋子里已经没人了,她坐起来清醒了一会儿,才下床穿好外面的衣裳,推门出去。

  艾草坐在外间的屋子里,正在往手帕上绣花,听见动静,连忙站起来,“甄姑娘醒了?我给你端水。”

  她出去端了凉水进来,从炉火上拎起水壶,添了热水进去,试过温度,这才送到甄凉面前。甄凉洗了个脸,问她,“殿下呢?其他人怎么也不见了?”

  “殿下说是要去园子里赏花,其他人都跟去了。”艾草道,“怕姑娘叫人,让我在这里候着。”

  “我倒成主子了。”甄凉好笑道,“殿下说笑,你们也当真。”

  “怎么是说笑?”艾草不赞同地反驳,“姑娘的身份当然与我们不同。”

  甄凉有些好奇了,“怎么不同?”

  说起来,她上一世也常常受到这样的优待,但是那时只觉得大家混熟了,不在意这些。而且桓羿经常以此笑话她,她就总觉得是对方在作弄自己。

  如今听艾草这么一说,倒不像是桓羿的吩咐,不免疑惑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。

  艾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皱眉,“这我可说不上来……但是姑娘和殿下都是要做大事的人,这些琐事,自然我们来操心就行了。”

  “我能做什么大事?”甄凉更觉得好笑了。她一个小小女官,这种话说出去只怕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。

  艾草也不辩解,笑着道,“总归是我做不到的事。”